禅心新唱，在领悟中重塑真身

——川剧小戏《西游·心途》小评

作者：王晶 

 四川传媒学院副教授

2025年6月17日，由成都市川剧研究院报送的川剧小戏《西游·心途》（原《西游·白骨禅》）在达州巴山大剧院倾情上演。剧目根据吴承恩小说《西游记》第二十七回改编，将大家耳熟能详的故事赋予新意义，却又试图颠覆传统观念重新解读唐僧、孙悟空、白骨精三者之间的关系，既融合了“港式西游喜剧”风格，又重新解构“港式西游喜剧”中唐僧和孙悟空形象，并进行了颠倒式的二元关系的打造，实属一部创新突破的川剧小戏。剧中的禅心一线，既是为白骨“划定”，又是为师傅“化定”，更是为悟空“画定”。如此这般迷离的舞台呈现，却写清了一个不同视角之下每个角色都该有的呈相，众生平等。

一、“音乐+川剧”的模式建构。

幕启，师徒四人在音乐声中出场，剧中除却传统川剧的唱腔及戏曲程式，还在偶然间涉入几缕大众熟悉的音乐旋律，可谓在传统的经典与现在的时尚间自由舞动。偶然间，既秉承了传统戏曲讲究的时空变换“走圆场”，又承袭了以音乐拉扯思绪所带来的时空分切效果。在一定的时空变换维度中，或将存在抽象主义的融入，为作品加上创新的又一层外衣。

剧作以音乐做时空转换的间离效果，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突破。当唐僧为众弟子讲“悟”之时，他便开启了回忆的大门，大门里关了“三重门”，它们就是白骨精的三个化身故事，也是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三重“突围”。在川剧里，尤其在川剧小戏里，这种通过音乐进行时空重现并起到闪回效果的方式实属难得。除了传统川剧的讲述方式，剧作融合了简单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和布莱希特的戏剧方式，这种“音乐+川剧”的模式建构，是该剧在创新层面的一种尝试和实验。

二、小戏中的电影化戏剧效果。

数字时代，尤其是AI时代的大爆发，戏剧“电影化”呈现既是一个流行状态，又是一个兼具艺术感和商业感并存的态势。川剧小戏《西游·心途》勇于尝试这些舞台呈现效果的新方式，“电影化”的效果虽不如大戏明显，却已然初具规模。“电影蒙太奇”式的时空切割方式是该剧的一大亮点。正如前文所述，剧作以音乐为背景的同时，做出时空切割，将唐僧为徒弟三人讲“经”（严格意义上讲，这是“悟”而非“经”）的当下时空，穿插进师徒四人回忆曾经“三打白骨精”的过去时空。由于舞台空间的限制，这种时空变换方式并不能具备电影蒙太奇效果对于时空表现的繁复切分感，但是作为非遗的川剧这类戏曲作品，《西游·心途》中所蕴含的此种“电影感”观感效果和时空表达方式，无不是一种戏曲方向的创新。

作品开场不久，白骨精形象的变化如梦如幻，在白骨精女人形象和白骨精妖怪形象之间不断变化的同时，川剧变脸将戏剧效果烘托到最佳状态，烟雾缭绕之间，此段落白骨精变身，既有电影般的蒙太奇化身效果，又将中国戏曲传统舞台的“写意性”表达的淋漓尽致，意境与意蕴同生，可谓“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三、禅心向度在角色身上的认知颠覆。

非常值得一提的是，剧作中的禅心向度，以华美的辞藻完成了唐僧师徒四人，尤其是唐僧、孙悟空，和白骨精几人的塑造形象。作品一开始，孙悟空便道：“师父，你看，那是妖！”唐僧道：“阿弥陀佛！众生平等，妖也是生！”直奔主题的同时，唱词的华美可见一斑。

与传统的孙悟空、唐僧、白骨精形象不同的是，该剧中的孙悟空一心降妖除魔，无论是“善妖”还是“恶妖”，为了取经，他便都是“一棒子打死”。唐僧反而展现了师傅的大智慧和“悟”的境界，正如他的唱词：“悟空，我们取经就是为了渡化众生，妖也是生，切莫杀孽过重。我愿割肉喂妖，只求渡化。”白骨精也不似传统剧作中的十恶不赦的单调形象，她在唱词中说道：“妖生来就要吃人，我生而为妖，吃人何过之有？”这些角色塑造，似乎出现了“港式西游喜剧”风格，《西游·心途》虽不是喜剧，但在人物内质的描绘上，与“港式西游喜剧”有了异曲同工之妙。

戏的最后，笔者认为它是开放式结尾，不给予观众倾向性的引导，只是让观众看到了不同人在不同立场之下的不同认知，这些认知无关对错，无关成败，只是自己内心的“悟到”隐射，正如唱词那般：

（唱）错把幻影作苍生，

      方知慈悲需慧灯。

      灵山不在云天外，

                照破无明即真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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